妙应寺位于阜成门内大街,因寺院内的佛塔而闻名,百姓们习惯称之为白塔寺。据《雍和宫导观所刊物》载:“此塔名舍利通灵宝塔,在妙应寺后院,因塔身色作银白故俗称白塔寺……斯塔建于辽寿昌二年,内藏释迦舍利戒珠二十粒,香泥小塔二千及陀罗尼经五部。其建筑之巧洵为古今所罕有也”。
繁华的阜成门内大街,商铺店面一间挨着一间,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行色匆匆的面庞和表情下面,又是怎样不同的心情。远远望见妙应寺白塔,在这络绎不绝与熙熙攘攘中,愈加沉静安详。
红墙青瓦的寺院,过客行者偶尔驻足。殿阁佛像,庄严妙相,清净如斯。藏传佛教里有转塔祈福的习俗,《无量寿经》云“转塔三匝,集功德,消灾病”。我随同来的友人绕塔一周,仰起头望蓝天下面的白塔。没有语言,不需语言。
缘起
佛教的传播,一是以佛经宣讲教义,再则是形象化的实物或图画。佛像象征佛身,经咒象征佛语,塔象征佛意,塔是核心形象,梵音译作窣堵坡(Stupa)。
元朝初年,元世祖忽必烈主张“以儒治国,以佛治心”,确立“政教合一”的新政体,定藏传佛教为国教,西藏正式成为元朝的一个行省。
忽必烈于至元八年敕令在京城辽塔遗址的基础上修建这座喇嘛塔,并迎请释迦牟尼佛舍利供于塔中。经时任帝师的八思巴推荐,白塔由尼泊尔建筑家阿尼哥主持建造,并于至元十六年建成。
相传白塔经八年修建竣工后,忽必烈十分满意,令以此塔为中心,“帝制四方,各射一箭,以为界至”,箭落处即划界修建为“大圣寿万安寺”,并于至元二十五年建成。“大圣寿万安寺”于明朝重建后更名为“妙应寺”沿用至今。
妙应寺塔塔体为砖石结构,通高50.9米,由塔基、塔身、塔剎三部分组成。塔基,即塔的基台或基座,占地800余平方米,平面呈“亚”字形,为三层方形折角须弥座式,象征佛教十善之地。束腰处雕有24个莲花瓣组成圆形莲座,莲花座上为5层迭收的环带,层层递进,托起一个覆钵形塔身,如同一个倒扣的钵(僧人所用的食器),直径18.4米,有七道铁箍环绕以加固塔身,外形稳健,如宝瓶,故又称为“塔瓶”,象征菩提心。相传佛弟子曾问佛陀,如何做方能表示弟子们对佛的虔诚。佛陀即将身上披的袈裟平铺于地上,再将钵倒扣其上,之后把手中的锡杖竖立在覆钵上。后来,这个造型成了塔的雏形。
在塔身上方是塔刹,分为三部分,底层为略小一些的须弥座,托起节节拔高的锥体十三重相轮,又称“十三天”。相轮顶处为一个伞状之盖,称为华盖,含悲智双运降服邪恶意。华盖直径9.7米,厚木为底,四十个铜瓦作盖,周围均匀悬挂三十六个铜质透雕的华鬘,每个高近两米。在华鬘底端还挂有小风铃,风吹铃响,清脆悦耳。华盖上竖起铜鎏金的喇嘛塔形宝顶,高4.2米,重4吨,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是目前藏式佛塔中所独有的。塔顶用8根铁链与华盖的边缘连接在一起,使塔顶稳固。明成化元年在塔基须弥座周围设置了108盏铁铸灯龛。明万历二十年修白塔时,又在覆钵塔身南面立一块铜碑,上书“重修灵通万寿宝塔天盘寿带,大明万历岁次壬辰季春”。
白塔建好后,大都市容为之生辉。元朝皇室规定,每年各重大节日所举行的盛大朝仪,“前期三日,在大圣寿万安寺习仪”。忽必烈于至元三十一年去世后,皇室为他在白塔西侧修建了神御殿(又称影堂),其内安放着他的画像,每月派大臣前往祭奠,直至元朝灭亡。
白塔寺庙会是老北京主要庙会之一,规模可观。清代中后期,寺内的僧人迫于生计,将配殿和空地出租,每月定期开放,清末学者夏仁虎所著的《旧京琐记》云:“京师之市肆有常集者,东大市、西小市是也。有期集者,逢三之土地庙,四、五之白塔寺,七、八之护国寺,九、十之隆福寺,谓之四大庙市,皆以期集”。1960年后,白塔寺等各大庙会逐渐被商场所取代,白塔寺山门处也办起了副食商店。
见证
如人生一样,白塔的命运并非一帆风顺。这座庄严的寺院,在元代,一场特大雷火袭来,转瞬间大圣寿万安寺成为一片火海,化为灰烬,惟有这座白塔幸存了下来。寺毁不久,明军攻陷大都,元朝最后一代皇帝北去,元朝统治至此宣告结束。
在明朝建立后八十九年的明英宗天顺年,这座孤立于世的白塔得以重修,至明宪宗成化四年(1468年),在大圣寿万安寺被焚毁百年后,一座新的寺院终于告成,朝廷赐名妙应寺,其格局一直保存至今。
进入清代,藏传佛教再次受到推崇,作为京城古老的藏传佛教寺院,白塔寺重新进行了修复。
光阴荏苒,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波及北京,白塔受损严重。北京市政府于1978年下半年开始对白塔进行修缮,在维修过程中发现了清代乾隆十八年(1753年)存留于塔顶部的鎏金小境内的大藏经、木雕观世音像、补花袈裟、五佛冠、乾隆手书《波罗蜜多心经》、藏文《尊胜咒》、铜质三世佛像、赤金长寿佛等一批珍贵文物。在宝顶和华盖的缝隙处还发现了一张毛边纸,上书:“今年重修此塔,适值中日战争。六月廿九日,日军即占领北京,从此战争风云弥漫全国。飞机大炮到处轰炸,生灵涂炭,莫此为甚;烧杀掳掠,无所不至。兵民死难者不可胜计。数月之中而日本竟占领华北数省,现战争仍在激烈之中。战事何时终了,尚不能预料;国家兴亡,难以断定!登古塔追古忆今,而生感焉!略述数语,以告后人,作为永久纪念。”落款为“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初三日罗德俊”。
如今,修复后妙应寺古老的白塔又迎来了她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