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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源城镇化缩影:庙街村"扒房"引发"熟人社会"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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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lgmi.com 发表日期:2013-1-29 8:34:44
兰格钢铁 |
济渎庙曾是庙街村人的骄傲,但现在却变成了庙街村人的“纠结”。
庙街村共有985户村民,3000余人,宅基地(农村的农户或个人用作住宅基地而占有、利用本集体所有的土地)有393亩,位于济源市西北两公里处。《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阅资料发现,济渎庙是隋开皇二年朝廷为祭祀“四渎”神之一的济水神所建,是河南省现存最大的一处古建筑群落,被誉为中原古代建筑的“博物馆”。
拆迁问题因济渎庙而起,当地政府在此规划了一个风景秀丽的济渎庙文化景区,里面甚至还有人工湖,但这些人工湖要占据大片良田。
民房变“棚户区”?/
走在庙街村,广播不时响起,那是指挥部的人在讲话——希望村民尽早拆迁。
庙街村拆迁指挥部全称是“庙街居委会拆迁改造安置指挥部”,它的上级指挥部是“济渎区域综合开发指挥部”,隶属于北海街道办。
指挥部就在村里的普通民宅里,他们并不神秘,工作人员的穿着也很普通,唯一不同的是外面挂着指挥部的招牌。
指挥部的房间有些空荡荡,《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房间里看到,大厅里摆着十几个塑料椅,而房间的墙上则贴着指挥部的各种联络方式,涉及北海街道办的十几个单位,也包括广播台。
一条落款时间为2012年12月11日的红榜《告庙街居委会广大居民》,表彰了拆迁户“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公告称,庙街居委会一期拆迁已签订拆迁协议125户,拆除房屋75座,经济渎区综合开发建设项目指挥部研究决定,给每户已签订拆迁协议并按规定时间完成拆迁任务的居民冬季补助3000元。公告还写明:“请以上居民在2012年12月19日携带身份证到庙街指挥部领取补助”。
另一条落款时间为2012年12月28日的公告则是对规定时间内拆迁的居民予以奖励,包括冬季取暖费、过渡期租房补助费、签订协议奖等各种奖金。
眼下,庙街村人更关心的还是他们的房子。当地政府的十大项目工程将庙街村的民房说成是“棚户区”,当地媒体也是如此报道。这让很多村民感到不解,“这里的房子都是民房,有些才盖几年,怎么是棚户区?”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现场看到,这些都是北方的传统民居,都有大院子,大围墙,靠近街边的房子看起来还较新,房子下面均设有店面。
庙街村985户村民分三个阶段拆迁,只有街边的几排房子幸免。而围绕着济渎庙周围的拆迁户就有上百户,这些房子大多已拆除,只留下一片废墟,工人正“叮叮当当”地在工地敲着。
庙街指挥部的工作人员挺随和,他们说领导不在,自己是街道办招来的工作人员。一名工作人员说:“庙街指挥部在上半年(2012年)做了调查,90%的居民都同意拆迁,如果要了解更多的问题需找领导。”但记者拨打了该工作人员提供的手机号却没有接通。
拆迁速度缓慢/
事实上,指挥部进驻庙街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但至今完成拆迁的户数只有100多户。
庙街村村民张军说:“其实不是我们不愿意拆迁,而是我们对拆迁有疑义。”张军列举了自己的质疑:国家出台的政策都是“先安置再搬迁”,但现在安置房没有,而是鼓励我们说先拆有奖,让我们自己去找房子。另外,他还提到,最初说庙街是就地改造,“但现在安置房是在几公里外。”
庙街村的安置房和其他拆迁村一样,是按当地政府出台240平方米的标准。但是在庙街,安置房分成了A区和C区两个区,各120平方米,A区在庙街原址,C区离庙街有几公里。
指挥部的《拆迁改造安置政策16问》提到,“如果A区安置房建设因政府原因不能回迁的,按2200元每平方米对居民进行货币补偿。”但不少庙街村的村民质疑:现在济源的房价单价都到四、五千元了,2200元连最偏的区域都买不到。
由于庙街改造之后,原有的宅基地开发商将拿走2/3作开发,其他归居委会,也就是说农民“扒房”失去的不仅是住宅,还有宅基地。根据村民苗天平家的房屋补偿安置协议,房屋附属物为9052元,这就是扒掉一套房子的全部补偿,另外,再加上搬家费4000元,租房费2700元,奖励费5000元,如果在规定时间前拆迁,还可获得3万元奖励,总共为7万多元。
张军说:“一般村民家的房子都是这个价,差点的房子只有五六万块钱,房间基本上都有两三百平方米,现在要建这样的房子没有30万元是建不起来的,拆掉可惜。”
张军说:“指挥部来这半年多,有段时间拆迁速度推进很快,但现在明显慢下来了。不过广播依然播个不停,天天说今天又有多少人签了,多少户拆了,先拆有奖励。”
对于有近千户村民的庙街村,要在短期内完成这么多户的拆迁工作并不容易,而指挥部也从多方面切入,其中一对一进行思想工作是最常见的,“村干部先做工作,扒房的村民再做熟人和朋友的工作,一级一级地传下来。”庙街村民郑海平(化名)说。
“熟人社会”被打破/
指挥部的广播又响了,这一次签订协议的村民数量又有上升。
郑海平明显感到主拆派的人无处不在,不仅是指挥部的人,还包括一些村民,“指挥部提供金钱奖励,对普通村民不断渗透,承诺如果动员扒掉一个房,再奖励5000元。”
这一说法无法从指挥部核实。不过,《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对多个拆迁村采访时,不少拆迁户均提到“扒房有提成”一说。北街村村民张永全说:“我们家的房子没有签协议,很多村民都找上门来,说如果签协议了那就算我名下。他们经常来给我做工作,三天两头找上门。”
在庙街村的几天,“扒房”也成了村民聊天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此时已是农历腊月,按当地风俗习惯不搬家,但是,指挥部雇佣来的村民在庙街四处活动,说服渐渐熟悉的村民。
“你看那些就是指挥部的,他们和普通村民是一样。”郑海平对记者使了使眼色,指着两个从路边走过的人说。他说:“这些人也经常找我,有时一天来两次,谈天的内容就说拆迁是大势所趋,服务大局。”郑海平日益感受到村民间的情绪,“一些熟悉的村民突然开始做起了你的工作,要你签协议。”
庙街村分为郑、张、陈、杨、赵、原、苗等几大姓氏,每个姓氏最初都源于同一个家族,所以同姓的人往往以“家人”相称,构成了农村熟人社会分子之一。扒房让这个熟人社会产生了“裂变”。村民赵海程说:“原来邻里关系都很和睦,现在拆了房的和没拆房的,看到了都不说话。”
“裂变”不仅出现在一个村,一个家族内部也出现裂痕。以赵家为例,共有40多户“家人”,其中10多户已经拆了。赵海程哥哥的房子也拆了,“最近还几次来做我的工作,要我扒房。”
赵海程说,由于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者已经90岁,小辈们只能自顾不暇,在拆还是不拆的问题上,他没有话语权。
拆迁合法性之争/
进入10月份(2012年),由于拆迁改造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而其他村子的拆迁速度要比庙街村快,于是指挥部更多地通过熟人切入。
苗天平和戚鲜花是庙街村两夫妇,他们原本有个完整的家,儿子成婚并生有一子。但是,2012年10月13日,苗天平瞒着爱人在拆迁协议上签了名,并按下了手印。
直到11月,指挥部来测量房子,戚鲜花才知道她家房子要拆,“我们全家人从开始就反对扒房。”为了这事,苗天平和爱人每天吵架,而儿子儿媳选择站在了母亲这边。
戚鲜花找到指挥部说明情况,但指挥部称苗天平是自愿的。记者在协议上看到,确实有苗天平的身份证号和签名,以及手印。不过,根据庙街《拆迁改造安置政策16问》,其中第10条写着:签订拆迁补偿安置协议时,房屋产权人夫妻双方持房屋所有证、土地使用证、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户籍证等到场签字。戚鲜花拿出这条找到指挥部讨说法,但是指挥部不认可。
无奈之下,戚鲜花希望将指挥部告到法庭,2012年12月3日,她到河南郑州找律师事务所,她出示的一张“河南俊卿律师事务所”的发票显示,戚鲜花交了1500元的律师事务费。但是,还未等到起诉,她的家就已成了一片废墟。
对于拆迁中被质疑的非法性手段问题,北海街道办书记赵建平否认了这点。他说:“指挥部是依法拆迁,物权法都有规定,没有你说的非法手段,村民公平合理自觉自愿地接受,现在都讲究和谐拆迁了,今天上午还有拆迁户发来短信感谢党和办事处。”
(人民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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