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首钢:从山到海的迁徙

 http://www.lgmi.com    发表日期:2010-12-28 9:17:10  兰格钢铁
    首钢生产空间由北京转移至曹妃甸等地工人随之成为往返北京与外地之间的“城市候鸟”群———

    在长安街的最西端,有一个没有售票窗口的候车大厅,这里每天下午熙熙攘攘,运力繁忙。从大厅鱼贯驶出的班车满载着产业工人,从石景山下开往长年刮着海风的渤海岸边。

    首钢其实并没有随着主厂区停产而消失,当这个庞大而衰老的母体完成历史使命的时候,其催生的曹妃甸、迁安等另外几个崭新的钢铁基地已经壮大,候车大厅发出的一辆辆的班车,就像连接着母体和新生儿的脐带,从一个钢铁之城抵达另一个钢铁之城。首钢仍旧影响着北京人的生活,班车上这些定期往返于山海之间的北京工人,已经变成一群群“城市候鸟”,未来几年中还会不断壮大……

    ■班车每天往返京冀

    最多一天20余辆

    候车大厅墙上挂着一块钟表,12月22日下午1点刚过,离第一趟班车发车还有45分钟,大厅里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上百候车座位被坐满。

    首钢东门旁的候车大厅看上去和一个小城市的长途汽车站没太大不同,惟一不同之处在于没有售票窗口,人们只需要拿着工作证和乘车卡就能上车。大厅的站台有铁栅栏隔开,虽然也有人排队,但大多数乘客不着急上车,大家彼此熟识,三五个人凑在一起聊着天。

    40多岁的质检员张国青坐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吸溜吸溜地吃着方便面,身边几个大包,里面多半是回来换洗过的衣服。一个抱小孩的中年妇女坐在旁边,是他的妻子,前来送丈夫,不断叮嘱着自己的男人天冷要多加衣服。张师傅一面默默点头,一边打开身边的塑料袋,拿出两个橘子,给8岁大的儿子剥开一个,又想给妻子剥,结果被妻子劝止了。

    放眼候车大厅,乘客绝大多数是张国青这样年纪的人,40到50岁之间,身材略微发福但还非常魁梧。他们在去年和今年陆续开始前往唐山曹妃甸上班,每12个工作日后回家休息四天,候车大厅成为了他们前往工作岗位的新起点。

    据候车大厅值班室的工作人员朱师傅介绍,这里每天都有前往河北曹妃甸和迁安的班车,每到周末,光京唐钢铁公司一地儿就要同时发20辆车。然而,六年前,首钢搬迁刚刚开始的时候,用不上候车大厅,路边戳个牌子就当候车点了,总共只有四辆车,四天才一个往返。

    “停产之后,听说马上还有至少几千名北京工人到曹妃甸去工作,估计班车还要增加,这个候车大厅恐怕装不下了。”朱师傅说。

    ■“那边还是首钢

    不算离开家”

    48岁的吕林山如今也是石景山和曹妃甸往返班车上的“候鸟”。吕林山的爷爷、父亲、叔叔和两个哥哥都是首钢的老职工,虽然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吕家搬过三次家,但都围绕在首钢周边,吕林山也从没出过远门。

    早在5年前,首钢就开始在河北的曹妃甸规划建设新的生产基地,几百公里外的各种消息不断传来,但当时的吕林山并没有把自己和曹妃甸扯到一起。直到2008年,“绿化首都,文明奥运”的标语贴满了首钢家属区的大街小巷,吕林山所在的烧结厂两个车间停了一个,一半的工人放假回家,身边有10个同事报名去了曹妃甸,已经身为风机组组长的吕林山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首钢肯定是要停产了,我这样的人何去何从?退休买断不够年纪,转行也未必容易。”中学毕业就开始和炼钢炼铁打交道的吕林山,继续本行是最大的愿望。吕林山和妻子再三商量,考虑了各种利弊得失,一咬牙终于报了去唐山的名。

    虽然不断打探曹妃甸工作生活的各种消息,但吕林山对那边实际情况的了解还是很模糊,那边是否接纳他也是未知数。直到去年3月,车间主任找到正在工作的吕林山,告诉他“调令”下来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临行那天,背着大包小包的吕林山不放心正在读初中的女儿和78岁的老父亲。从1951年就在首钢工作的老父亲吕增智对他说,首钢建厂的时候,工人也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吕林山的爷爷就是石家庄人,结果在北京干了一辈子。再说曹妃甸那边还是首钢公司,去唐山不算离开家。

    ■曹妃甸的工作和生活

    都和老首钢大不相同

    开往曹妃甸的班车有两个路线,一路到海岛上的宿舍区,一路到唐海县城。车行四个小时之后,已近傍晚6点,天黑下来。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快到了,沉睡的乘客们睁开眼挺直腰向前看,远处荒凉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高大的烟囱和黑黝黝的炼钢炉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壮观。

    曹妃甸厂区从视觉上比老首钢辽阔,厂区公路比这边宽一倍,两边都是树木,各种建筑物更为分散,建筑物大多是彩色钢板外壳,相比老首钢钢筋水泥红砖的建筑,多了一些崭新和现代气息。厂区是填海后建设的,周围一道护城河也是引自海水,走在厂区里,一阵阵寒冷强劲的海风带着腥味扑面而来,有的地方隐约还能听见海潮的声音。

    工人们下车的地方就是宿舍区,有十多栋6层的灰色楼宇,每栋楼两个单元门中间是一条笔直的楼道,两边是标着号码的房间,很像是大学学生宿舍。宿舍内有木板床,也有上下铺,一般都是两到三人一间房,有电视和带热水的独立卫生间,还有保洁员定时打扫,只是不配备冰箱。一些年轻的工人床前摆着电脑或吉他,而大多数中年人,喜欢把孩子或妻子的照片摆在桌子上。

    从家庭生活到集体生活,吕林山经过了一个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一开始特别想家,老觉得在家的4天特别短,12天的工作日特别长,几乎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倒计时。”不过现在,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周期“迁徙”,即便是过节过年过生日,也能平和地度过。去年中秋节没赶上倒休,吕林山和几个弟兄跑到附近一座饭店,喝了点小酒,算是过了节。曹妃甸厂区里唯一一座像样点的饭店叫做“钢城食府”,这里的服务员说,每到过年过节,24小时营业,但仍旧有人订不到位。

    除了生活,让吕林山感到变化的还有工作的环境。过去在老首钢劳动是人员密集型的,吕林山作为风机组组长,手下10多名员工管理4台风机,小到责任区卫生大到风机维护修理都由他们包揽。而新厂区设备全部自动化,仍旧是4台风机,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够了。“卫生有专业的保洁人员打扫,设备出故障了用手台一呼叫,有专业的维修人员修理。”现在的吕林山穿着京唐公司的浅蓝色工装,腰上别着一个手台,站在巨大的传送带下面,感觉自己也成了高速运转的机器上的一个零件。

    “在曹妃甸,我们的产品也产生了质的飞跃。”新厂区的一名技术人员说,以前首钢的老厂区只能生产技术含量较低的板带,俗称“面条裤腰带”,现在能生产高质量的薄钢板,汽车、电器能够直接使用。另外,生产成本也比老城区低了不少,矿石直接从海上运来,成品直接从海上运走,据说每吨铁矿石就比市场价节省了近百元。曹妃甸新厂区与老厂区的不同还体现在环境保护上,先进的减排设备加上阵阵海风,钢铁企业的烟尘味道几乎闻不到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青年人开始在当地安家落户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26岁的检测员张朋飞坐在开往海边的班车上,用海子的诗形容他一年前还感觉到荒凉和与世隔绝的新厂区。

    在一年多生活中,张朋飞在曹妃甸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不仅因为他习惯了厂区内免费的台球和篮球馆,更重要的是他在80公里外的唐海县城找到了女朋友,还在当地买了房。

    唐海县因为首钢的迁入,餐饮、住宿和娱乐业迅速增多,物价也涨了不少,连黑车司机听到北京口音的乘客,本来5元的起价都会要到7元或10元。即便如此,在首钢的北京工人眼里,当地的房价和生活成本还是低,3000多元的房价相比首钢工人的工资仍旧很便宜,在那里买房安家的工人越来越多。

    生活气息也在逐渐温暖着这座钢铁之城,一些工人把新厂区内每天看海的最佳地点总结出来,以备年轻情侣谈恋爱或者家属探亲时使用。

    产业空间转移

    生长新的希望

    质检员张国青,风机组组长吕林山……这是一群普通的钢铁工人,他们为老首钢挥洒了无数的汗水和心血,他们继续为新首钢奉献着自己的辛劳和智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是骄傲的首钢职工,在北京拥有令人艳羡的工作和身份。如今,他们定期往返于北京和河北曹妃甸、迁安之间,把生活地的“老家”与工作地的“新家”紧紧连在一起。与他们候鸟般迁徙密切相伴的是,首钢从2005年起逐步压缩北京石景山厂区的钢铁生产能力,同时在渤海之滨建起新兴钢铁基地,至今年底石景山厂区涉钢项目全面停产,首钢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产业空间转移顺利完成。

    首钢进行压产搬迁、结构调整和环境治理,是国家进行宏观经济布局和产业结构规划,统合中央、地方、企业和职工利益,实现社会经济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重大战略部署。首钢在北京和曹妃甸、迁安等钢铁基地之间的产业空间转移,既有利于落实北京城市总体规划,解决首都环境保护问题,使首钢更好地融入区域经济发展之中,也有利于促进华北和环渤海地区经济布局的调整,提高中国钢铁工业的整体竞争力,为发展循环经济、建设资源节约型企业提供经验和示范。产业转型促进首钢的良性发展,新的空间必将生长出新的希望。

    人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产业空间转移能否成功,关键也取决于人在形而上的空间转换和形而下的观念转换能否成功。张国青、吕林山们用静默而坚定的选择,慨然承载起国家的重托,勇敢直面着现实的挑战,和首钢一道完成了这场波澜壮阔的产业大转型。首钢的丰碑将铭刻下这一代人的青春背影,历史的天空将长久回荡着他们雄浑的最强音。

    一家三代亲历首钢变迁

    吕增智一家3代10口人都在首钢工作,一家人见证了首钢从小到大、又从北京到外地的空间变迁。

    吕增智的父亲在世时,常和儿孙们提起解放前的首钢。1919年9月,段祺瑞派人在北京石景山东麓筹建名为“龙烟铁矿公司石景山炼厂”,兴建了一座炼铁高炉。到了日本占领北京后,改名为“石景山炼铁所”。日本投降,炼铁所由国民党接管后,吕增智的父亲开始在这里工作,一干就是40多年,在老人生前的描述中,那时的首钢地处北京郊外,四周人烟稀疏,有限的炼铁炉刚恢复生产,产量少得可怜。厂内也是野草丛生,满目荒凉,工人们不多,但已经有了共产党组织,经常利用怠工或罢工和厂方进行斗争。

    吕增智于1951年参加工作,正赶上抗美援朝,国家急需钢铁,他被分配到炼铁烧结工段,每天抡48磅的大锤子,上下工称体重,发现算上喝水,一天出了12斤汗。从那时起,首钢进入了快速扩张的阶段,一座座高炉和大烟囱拔地而起,首钢如今的厂区规模也逐渐形成。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首钢进入了改革创新蓬勃发展的阶段,到90年代中期职工规模达到24万人,首钢里的各种建筑越来越密集,不但有大型的生产设施不断上马,医院、学校甚至汽水厂、牛奶厂这样的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这段日子里,虽然首钢厂区大院的院墙没有明显扩张,但首钢职工的居住区却在石景山周边蔓延开来。

    吕增智的三个儿子则经历了首钢的搬迁调整,大儿子随着首钢搬迁而退休,二儿子正负责旧首钢的拆迁工作,三儿子吕林山则已经在曹妃甸的新厂区开始了新工作。2003年,由于北京节能减排的环保压力和自身调整产业布局的战略,首钢开始探索“一业多地”的新格局,位于河北的迁安,首秦等分公司先后建成。2005年初,国家发改委正式批复首钢搬迁调整方案,唐山的曹妃甸新厂区开建。

    首钢空间布局的调整并没有让这个企业被削弱。记者了解到,老首钢的产量是800多万吨,而曹妃甸的产量能够达到1000万吨,而且运输能源成本低,排放少。再加上迁安、顺义、贵州等新建或重组的钢厂,空间上“一变多”的新首钢最终的产能达到3000万吨,远远超过老首钢的生产能力。

    首钢在冀建厂曾为两会热点

    首钢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本报选取了其中一些代表性报道,以回顾首钢历史

    ■关注媒体:《北京青年报》

    ■关注事件:首钢曹妃甸新址开工

    ■见报日期:2007年3月10日

    2007年的全国两会上,首钢搬迁成为当时的一个新闻热点。首先是时任国家发改委主任的马凯第一次向社会宣布,几天后,首钢在河北曹妃甸的新厂区将举行开工仪式。随后,首钢董事长朱继民召开新闻发布会,接受记者提问,阐述首钢空间转移的意义。

    当年的3月9日,十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北京市代表团举行“中国钢产业前景及首钢发展状况”新闻发布会。大家当时最关心的奥运会期间首钢是否停产的问题,首钢董事长朱继民表示,在奥运会期间,首钢还有400万吨的产量,不会实行停产。首钢将实行最低限度生产,不对社会或者安全造成影响,保证奥运会的成功举办。

    朱继民再次表示,3天后,首钢位于河北曹妃甸的新址将举行开工仪式。他说,首钢搬迁既有利于北京城市结构的转型,又有助于河北的经济结构升级,对京冀两地来说是双赢的做法。标志着京津唐地区的重化工从内地向沿海转移,实现现代制造业尤其是高端产业的发展,区域布局将更为合理。

    朱继民说,首钢是一个重化工企业,首钢搬迁调整之后,第一是污染物大幅度降低,第二是在北京急缺资源的消耗上减轻负担。老首钢每年大体上消耗3000多万吨水,北京是缺水的城市,首钢搬迁之后,这部分水就会用于居民或者其他产业企业。

    另外,首钢搬迁调整,可以节约大量的铁路和公路的运力,给地方经济的发展腾出一个空间。首钢搬到唐山以后,本身靠25万吨的港口,仅仅在物流上每年就可以节约铁路和公路的运程218亿多公里,可以不通过铁路运输来解决这种大量的原料和材料的输入问题。(北京青年报)
文章编辑:【兰格钢铁网】www.lgmi.com
   关闭窗口

【相关文章】

  • 探秘首钢:从山到海的迁徙
  • 首钢停产腾出市场 河北钢铁得市场良机
  • 首钢停产腾出市场 河北钢铁“渔翁得利”
  • 首钢京唐二冷轧连退线提前投产
  • 首钢停产腾出市场 河北钢铁“渔翁得利”
  • 27日首钢冶金焦采购价格
  • 首钢京西重工与华泰汽车结成战略同盟
  • 首钢公布12月份结构钢类产品结算价格
  • 首钢最后2.2万分流人员明年3月安置完毕
  • 北京首钢停产高炉将改建为钢铁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