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金融真正作为我国经济的血脉,加速我国经济的运行效率,并引领我国经济的转型升级。
在这个梦里,商业银行不再高度垄断,民企亦可真正参与其中;A股市场不再是政策市,而是以企业内在价值为投资参照;信托公司不再勾兑银行报表,而是重回“受人之托,代人理财”的本源;担保公司不再倒闭不断,而是能够对中小企业起到持续支撑之力……当然,在这个梦里,我亦希望看到,人民币在我国金融不断壮大的过程中,已从局部的区域性货币,发展成为全球主要的结算和储备货币之一。
这个梦不是空中楼阁,我们俨然已看到美梦成真的迹象。在过去的一年中,我国金融正呈大举突破之势:温州金融改革试点已经成行,二次股改已然持续发力,央行连续抑制存贷利差(即相对放宽存款利率上限和贷款利率下限)、信托监管已经日趋加强,国有险企治理层面亦已强化,公募资金管理领域正大幅放开,人民币直接兑换外币范围持续扩大……对此良辰美景,我们似乎亦可通过量化指标得到确认,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我们欣喜地看到,上证指数和深证成指均大幅上涨,涨幅分别高达16%和19%,而最具我国经济动力代表性的螺纹钢指数亦强劲拉升了15%。
由实体经济衰退和金融机制欠缺,所构成的我国资本市场的沉重阴霾,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似乎均已一扫而空,新一轮大规模的财政刺激,以及金融内在机理的渐优化,貌似已让我国迎来金融市场发展的又一个春天。
但是,过于乐观显然容易失之偏颇,事实上,我国金融市场的春天,离我们依然遥远。如此论断,并非纯粹是虚枉之辞,一者因为我国金融技术层面的改革,其可行性及具体落实均需要较长时间才能最终验证,二者因为我国金融体制层面的藩篱,至今仍未被真正打破,而缺乏这一结构性的依凭,金融技术层面的改革,显然极易沦为无根之浮萍。
之于金融技术层面的改革而言,回顾2012年,尽管温州金融改革试点,放宽了民间资本进入金融业的门槛,但是,依然存在村镇银行须由商业银行主导、小贷公司“只存不贷”等限制性要求,民资进入银行业的结构性阻碍,事实仍然没有完全去除。
公募基金管理领域虽已大幅放大,合规证券公司、保险资产管理公司和私募管理机构均可直接开展公募基金管理业务,但是,由此形成的混业金融模式,却对我国当下分业金融的监管架构形成巨大挑战。
人民币尽管新增与日元和泰铢的直接兑换、香港作为人民币的蓄水池功能亦已得到增强,但是,人民币在全球货币体系中的真实地位,与我国经济的综合实力相比,仍然存在较大的落差……
金融技术层面改革的亦步亦趋、功效难彰,其根源在于我国金融体制的阻碍,在金融体制的相对固化之下,金融技术层面的改革不仅空间受限,而且极易陷入到治乱循环之中。
之于金融体制层面的阻碍而言,首当其冲的是占比我国企业融资总额90%以上的银行业,其国有垄断和利差垄断的双重属性,直接将我国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大幅拉低。
这其中,国有垄断体现了国有为主体的资本属性,尽管我国银行业经过持续逾10年的资产优化、股份制改革和强化风控要求,但是,在国有为主体的垄断保护伞之下,不仅我国商业银行的真实竞争力难以大幅提升,而且其高层人事任命,以及部分大额贷款仍然事实受制于行政权力。
其次,资本主体的垄断属性,直接衍生出利差垄断的经营模式属性,尽管2012年以来,央行连续2次抑制存贷利差,相对放宽存款利率的上限和贷款利率的下限,但是,受制于其资本主体的国有垄断,更大幅度乃至完全的利率市场化,至今仍然遥不可及,而这不仅致使我国社会真实利率居高不下,更对其他金融业态形成高企的成本和收益预期。
再次,自郭树清履新证监会主席以来,其所推出的一系列二次股改新政,在承认其技术层面的方向可行之下,即使不预判其最终的真实成效,但有一点不容忽视,二次股改在剑指我国A股市场毒瘤的同时,却同比大幅放大了证监会的行政权力,这必然又以市场化力量的相对弱化为代价,而之于A股长远的市场化制度建设而言,其所传导出的并非是福音。
除此之外,我国当下的地权属性,亦对我国金融体量的放大以及金融功能的深化,形成了难以破解的结构性阻碍,尽管历年来我国土地流转在加速、农地确权亦已于2012年底初步告成,但是,我国农地可抵押贷款的金融属性,迄今为止仍未正式明确,而这不仅直接导致我国农村经济的活力缺失,更造成我国金融体量和金融功能的持续遭受抑制。
回顾是为了展望,反思满含着期待。
满载2012年一系列金融改革(以技术层面改革居多)所带来的希望,怀着2012年最后一个月A股市场鼎盛所带来的兴奋,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我们期待2013年一系列金融改革能够持续深化,且结构性的金融体制改革能够真正破题,从而为技术层面的金融改革拓宽空间,为我国全局性的深化改革提供支撑!
我们更憧憬更为长久之未来,我国金融业的发展水平,能够真正与经济大国的地位相得益彰,并为我国从经济大国向经济强国迈进的过程中,持续提供无穷的不竭动力。
(作者系江苏苏商研究院宏观经济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