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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午五点左右，一直都是游人如织的香港尖沙咀天星码头西侧面向维多利亚港的堤岸边上，都会出现一排由制服美女帅哥值守，专门为前往公海赌博的游客办理登船手续的摊档。
“一般各艘赌船每隔20分钟就有一班接送客人的客艇，每艘客艇最多能够搭载数百人。”一位澳门实德号赌船的接待人员说，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有大量赌客。以往赌客清淡，常常需要以免费上船作为诱饵的赌船客房开始变得炙手可热，有时甚至一票难求。
“他们中间除了少量的港台人士及访港的外国游客之外，绝大多数是来自广东及国内的赌客，其中来自珠三角区域的赌客大约占80%以上。”曾经在香港多艘公海赌船上出任过行政主管、现在海王星号赌船上任职的刘辉对本报记者说。
受黄光裕、陈绍基等一系列案件影响而沉寂已久的香港公海赌船，目前正迎来一轮新的火爆扩张期。
卷土重来
在尖沙咀海港城二楼的丽星邮轮登船处，偌大的候船大厅早已被前来办理登船手续的人塞得满满当当。
记者注意到，现场大部分游客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甚至不乏颤颤巍巍行走不便者。带领记者过来的香港朋友说：“都是正宗骨灰级的。”
一对来自广东南海，看上去年纪在70以上的老年游客对记者说，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通过南海中旅预订了这趟邮轮行程，全部费用是1600元，包括免费晚餐、宵夜和次日的早餐，“中午乘大巴从南海过来，走了4个小时，现在又排长队，晚上还要准备熬通宵。”
在排了近2个小时的队之后，记者终于到达办理登船手续的柜台。邮轮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由于没有预订，无法为记者办理登船手续。
随后，在朋友的带领下，找到邮轮公司一位经理级的负责人刘先生。他表示，如果实在要在今晚登船，唯一的办法就是购买5万元港币的泥码。“这样也还是帮朋友忙。”
据朋友介绍，在几个月之前，现场登船的条件是买1万元的泥码。
所谓泥码就是赌场里不能直接兑换现金的筹码，要兑换现金需要在赌桌上通过下注换回现金码。
达不到上述门槛的赌客自然流向了门槛相对较低，环境相对较次，需要在天星码头换乘的邮轮，比如海王星、澳门实德、大都会之类。
这些次一级的公海赌船同样将价格向上作了调整。原来免费的，现在需要买250-400元的船票，由于需求增加，几乎没有议价的空间。
从海港城前往天星码头登船处五六百米的路上，各家公海赌船公司设立了无数拉客点。
来自贵阳、做赌船代理已经12年的熊小姐表示，现在他们的客人大部分是从东莞、佛山、中山等地拉过来的，天星码头现场只是根据舱位的空余情况临时推销。
熊小姐说，来客大多是通过熟人介绍，一来二去，很多人都成了回头客。
她向记者透露，对于熟客，她们一般要求对方买两三千块钱的泥码，然后免船票。关系更深一些的甚至全部免费，赌得多的还可以“返水”。
熊小姐表示，由于内地官员有段时间公海赌博案件曝光较多，公海赌船曾经一度“偃旗息鼓”，但在风波渐渐平息之后，近期越来越火爆。珠三角一带的客源滚滚而来，有时候多到难以招架的程度。
公海之旅
在熊小姐的安排下，在用往来港澳通行证登记之后，本报记者获得了登船机会。
在灯火迷离的维多利亚港航行半个小时左右，一艘巨大的邮轮出现在快艇面前。
登船之后，所有人员立刻被安排到挂有入境处标牌的柜台办理相关手续，并上交了往来港澳通行证。
随后，大家又被带到6楼的餐厅，开始享受免费自助大餐。公平地说，这顿不仅有各种鸡鸭鱼肉，还有很多汤水饮料以及海鲜的晚餐，以香港的标准，平均下来，每人没有几百港币是享受不到的。
按照上船前的约定，熊小姐收取了300元的登船费后，给了记者房卡。
客房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但却整洁干净。房间内唯一让人感觉身处船舱的，是那个圆形的窗户。透过它，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两岸高楼大厦的灯光以及海面上泛着白光的波浪。
整个船上最核心的部分是被称作娱乐场（即赌场）的地方。在船上6楼一片舒适华丽的区域内，邮轮公司准备了包括百家乐、大小、二十一点、牌九、扑克以及包括扑克机、跑马机、轮盘机、777机及骰宝机在内的令人目不暇接的电子博彩机。
从9点半邮轮公司宣布到达公海，船上赌场便开始营业。很多博彩设施旁挤满了赌客，其中人气最为旺盛的当数百家乐。
这种源自于法国的纸牌赌博游戏，自上世纪60年代澳门赌王何鸿遷的合伙人叶汉将其引入澳门赌场后，由于简单易玩，同时又是赌场占优势最少的游戏之一而广受欢迎。据统计，在赌场里，一般玩百家乐的赌客占到全部赌客的85%以上。
赌客在标注有庄、闲及和的区域内下注，最终两三张牌总点数为9或最接近9为赢。在海王星邮轮的赌场内共有最低投注额100元、300元、500元及1000元等不同限额的赌台。每一次下注之后，赌客们便紧张地等待开牌的结果，尤其是在双方各有两张牌尚未决出胜负的情况下，等待第三张牌开出的过程几乎令人窒息。
在熊小姐的介绍下，记者认识了在船上赌场做荷官的王秀杰。户籍大连的王小姐在海王星上工作已有两年时间。她表示，海王星配备有近7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员工，其中中国籍员工占60%左右，年龄一般在26岁以下，高中毕业生居多，主要来自辽宁、天津、山东等北方省市。在船上，由于大多数人讲普通话，反而使操白话的广东人出现一定程度沟通困难的问题。
王秀杰表示，按照公司的规定，她们的月薪，包括小费及奖金在内一般在1万港币上下。一般与邮轮公司签有10个月的工作合约，公司包吃住并提供住宿。
“船上的赌客绝大部分来自广东，大多数人一次的输赢在几千块到数万元之间，输赢在几十万的，大概在10%以内。”王秀杰表示，更大的豪客有专门的人员及场地接待，具体情况她也不太清楚。
类似于海王星这样规模的公海赌船，一个航次的成本在50万至100万之间。可以推算，赌客每次输掉的钱财自然不会在这个数字之下。
时间已是深夜2点，当记者离开赌场时，大多数百家乐的赌台前仍然坐满了赌客，不同的只是很多赌客目前的筹码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
火爆背后
对于近期公海赌船日趋火爆的原因，熊小姐表示有很多。“内地收紧澳门签注、深圳实行一签多行、香港政府对公海赌船实行越来越宽松的政策、与澳门赌场相比公海赌船具备更高的私密性、市场上充裕的流动性等因素都是原因。”
她认为，其中香港政府的态度以及邮轮代理商加大对内地尤其是珠三角城市的推销力度是最至为关键的因素。
熊小姐表示，政策的宽松为公海赌船的火爆提供了 “天时及地利”，而推销力度的加大则加大了 “人和”，几项因素相加，使得参与的人便越来越多。
对此，刘辉从业内人士的角度分析，金融危机的背景使得人们的赌性得到放大，是公海赌船能够再度卷土重来的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因素。
他以不久前内地一位51岁的男子在宝瓶星号邮轮上，一夜之间狂输500万后跳海自杀为例说明，经济危机导致人们的财富急剧缩水，而以外向型产业为主的珠三角区域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在此背景下，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小老板、小企业主，难免会有搏一搏的想法，而公海赌船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据我所知，现在定期前来的赌客比例越来越高，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上述群体。”刘辉表示。
由于澳门近年来在通过赌场吸引游客方面的竞争力，也使得香港政府不得不对公海赌船提供更为宽松的环境，以此提高香港旅游业方面的竞争力。
最新的数据显示，弹丸之地的澳门2010年入境游客达到创纪录的2500万人次，比2009年增长了15%，中国内地的游客占53%。其间，澳门在入境游客数量方面曾经一度超过香港。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澳门政府新的博彩法规，“在航空器和交通工具上从事博彩业，将不受三个赌牌的限制。”这无疑为澳门未来在公海赌船方面参与香港方面的竞争埋下了伏笔。
（经济观察报） |
